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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阳县明代移民辨误
发布时间:2023/7/20 11:53:55    信息发布人:管理员

保定周边各县连同高阳县在内,许多民众对“山西洪洞”“小兴洲”这些地域名称,都有一种关于祖先和家园的历史记忆。随着编修村志、续写谱牒之风的兴起,人们日益对祖先、宗族的寻根探源发生了浓厚兴趣。“洪洞大槐树老鸹窝”“小兴洲”,这些伴随人们数百年的名称,又在记忆中浮现。

高阳县关于“山西洪洞”“小兴洲”的传说,与明代移民有着密切的关系。据高阳县地名办公室1982年社会调查,西王庄王氏家谱记载:王氏祖王佐于明永乐二年由山西洪洞小行州迁汜水(今属任丘)定居,万历年间,其四代孙王梓由汜水迁西王庄处建村;周家辛庄周氏家谱载:周氏始祖为兄弟二人,明永乐二年由山西洪洞小行州迁百尺村定居,后其一人由百尺迁居周家辛庄处建村;贺家庄贺氏家谱云:永乐二年,贺氏祖由山西洪洞小行州迁高阳三岔口定居,明末其十三世孙贺兆吉为种田方便,迁来贺家庄处建村。像这样的谱牒、碑刻所记述的内容,尚有许多。据1984年版《高阳县地名资料汇编》载,在高阳县170个自然村中,有明代移民所建村庄66个,占38.8%。

但是近年以来,随着许多专家、学者对明代移民史的深入研究,现已厘清:山西洪洞与小兴洲,是两个毫无关联的地名,一个在山西省,一个在河北省。然而,在民间为何会将两个毫无关联的地名,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呢?究竟是什么原因,导致后来人混淆了自己祖先的源头?

从明初到现在,已经600多年了。期间由于社会变迁、家族兴衰、灾荒战乱,使得民间大量相关文字资料遗失。新中国成立后的六十年代,在破旧立新运动中,存量已经不多的资料包括谱牒、碑刻又一次被损毁殆尽。关于“山西洪洞”“小兴洲”等在寻常百姓的记忆中,剩下的几乎只有口传的零星信息了。

有专家撰文认为,保定一带的山西移民是洪武七年(公元1374年)被迁往保定府的,且洪武二十六年(1393)之前由政府组织的迁民均获得了当地户籍,永乐年间又重新编审过社屯,洪武移民可能已编入了土著民社,故在以后的自然村中很难看到当时山西移民的痕迹了。即便有记载者,也多为大宁都司内撤保定时随迁的小兴洲军籍人口。《清苑县志》(清同治12年版)所载似乎与此吻合:“明永乐初,迁大宁等卫军实内地,故旧家多自北口外而来我者。”

关于明代移民的次数,历来众说纷纭,但经学者们的反复考证,洪武、永乐两朝共有国家组织的移民共17次。

旧《高阳县志》对明代移民,没有记载。但对明代实行社屯制,却有所反映。明代实行社屯制的基本原则,是以土著居民为社,外来移民为屯,与原土著居民混住一村者,则随之编为社(这是洪武年间山西移民的信息被淹没的主要原因)。旧《安州志》也有“明永乐初,迁民实之,社以居土民,屯以居迁民”的记载。时高阳有三屯:敦信屯(辖田村、史家庄)、重庆屯(辖南沙窝、北沙窝、漫羊庄、张家庄屯)、隆盛屯(辖野王、南延福、北延福)。另外,明代安州所属两个屯今属高阳县者:永昌屯(辖吴家庄、横道村、西陶口等)、亿乐屯(辖杨家庄、阮庄)。上述村庄除部分或改名或消亡外,多数村庄依然还在。由此可见,明代完全由移民建立的村庄数量并不很多,与今天流传于境内的传说出入很大,相差悬殊。这也说明,传说存在一定的局限性。就如在本地,故老相传“解手”一词就产生于明代移民的过程中。据传,明代的移民都是被迫的,老百姓是被官府绑着双手绑到目的地的。在押解过程中,一批批男女老幼被反绑着双手,途中需要大小便,就冲着押解的兵卒喊一声:“解开手,我要方便。”时间一长,懒得多费口舌,只喊“解手!”从此,大小便又多了一个代名词。其实,“解手”一词早在元代就已出现。如京本通俗小说《错斩崔宁》中就有:“叙了些寒温,魏生起身去解手”的叙述,可见传说并不完全可信。

对于高阳明代移民的实际情况,因无具体的史料记载,我们只能通过更广阔的视角,去探究高阳县明代移民的背景和渊源。

由于山西移民影响的广泛深入,难免传闻与史实混杂乃至相悖。明初迁徙到保定一带的移民应该不少,但至今能见到的有价值的史料却不多。对保定乃至高阳移民史的研究毕竟不能凭借感情与传闻。如果我们说,明初保定大量的移民来自古北口外,可能仍缺乏证据。然而据史料分析,民间传闻或族谱、碑铭记载的所谓“山西洪洞小兴州”移民只能是两种情况:其一,本是山西洪洞移民,而其“小兴州”有误;其二,本是口外小兴州移民,而其“山西洪洞”有误。当然,如果能确定是来自小兴州移民的,那么其“根”则应在今河北省滦平县。

洪洞大槐树迁民的故事在华北流传甚广,尤其是保定地区历来流传着“问我祖先在何处,山西洪洞大槐树。祖先故居叫什么?大槐树下老鹳窝”的说法,其实由于山西迁民影响太大,以至于后人在口口相传中把小兴州前也加上了“山西洪洞”字样,从而导致了本地移民关于组原地的记载混乱不清。

受元朝末年及明初“靖难”之役战乱的影响,中原地区人口锐减。而此时山西却是另外一种景象,中原地区的兵乱及各种灾疫很少波及山西,山西大部地区也没有发生大的水旱虫灾,风调雨顺,连年丰收,同邻省相比社会安定,经济繁荣,人丁兴盛。再加之邻省难民流入山西,使山西南部人口甚是稠密。据《明太祖实录》记载:洪武十四年(公元1381年),河南人口是189.1万余人,河北人口是189.3万余人,而山西人口却达403万余人,超过河北、河南两省人口的总和。于是,洪武和永乐年间,在朝廷的统一组织下,从山西大量移民到河北、北京一带。这也是为什么民间盛传许多旧家多来自山西洪洞大槐树的缘由。据《明史》记载,明洪武和永乐年间,确曾有从山西部分地区大规模移民至河北、北京一带的史料记载。迁徙的地区共有七个州:包括太原、平阳(今临汾市)、泽州(今晋城市的高平)、潞州(今长治市)、辽州(今晋中市的左权县)、沁州(今长治市的沁县)、汾州(今吕梁市的汾阳和晋中市的介休市一带)。从以上州县可以看出,移民地点为晋中、南地区,是经济富饶,民居稠密的地方,亦即《明史》所言“狭乡之民”迁至河北、北京地多人少的“宽乡”。通过有计划的移民,使饱经战乱的中原地区人口数量有所增长。这种措施较合理地调整了人口布局,比自然增殖更快更有效地增加了地域社会劳动力,以便对大量荒芜的土地和其他社会资源加以开发利用,促进了社会经济的恢复和发展。

我们看到,以上七个州,并无“兴州”。那么,所谓的山西“兴州”是否也有移民的可能呢?抑或,《明史》对此有所遗漏呢?通过对“兴州”历史沿革和其历史地理环境的分析,结论应该是否定的。

高阳县南于八村清光绪三十三年修《孙氏族谱》中,附有一篇《迁居隶籍考》载:“余族迁自山西小兴州,时为永乐二年。”“吾乡所谓小兴州者”即“山西太原之兴县,明为兴州。”但山西兴州,据《山西通志》记载:“兴州,唐、宋时名合河县,金升兴州,隶太原路。元仍为兴州,隶太原路。兴县县志记载:(兴州)中统二年改为合河县,三年复旧。明代名为兴县,隶太原府岢岚州。”“兴县,明初改兴州为县。”《山西日报》刊载的马晓东先生的文章对此说的更为具体:“明洪武二年(1369年)始改兴州为兴县。改名之由除了当时革故鼎新的大气候因素外,更主要原因是,兴县已失去了边防军事重地和交通要道的地位,而且经过元末战乱,兴县人口仅有7806人,田赋来源还不及一个小县,其降州为县也就势在必然了。”由此可见,兴州是金、元时期的建制,明朝山西并无兴州名称,已经降州为县,改名为兴县了。同时,在历朝历代,兴县也从没有“小兴州”的称谓。南于八《孙氏族谱》中的《迁居隶籍考》推断:“不曰兴州,曰小兴州者何?”“太原兴州,在山西,土传原有小兴州之名”。这种基于传说的主观推断,不足为据。可见,有些移民后裔称先祖来自山西小兴州只是误传。山西兴县除史籍无任何移民史记载以外,从其历史地理环境分析,也无规模性移民的可能。兴县今属吕梁市,地处山西西北部,与陕西、内蒙接壤,历史上属荒远之地。也正因其人少地辟,明初才被“降州为县”。而当时明朝廷移民的原则是“古狭乡之民,听迁之宽乡,欲地无遗利,人无失业也。”因此,明初保定各县大量的移民不可能来自山西的兴县。而且,在当代有关山西移民史的研究中,至今并未发现兴县移民的任何记载。

既然明初保定大量的移民不可能来自山西的兴县,那么民间盛传的“根源”小兴州又在哪里呢?许多史料证明,“小兴州”确有其地,然不在山西,而在今河北省承德市的滦平县。《钦定热河志》卷97载:“宜兴故城在滦平县西北七十五里。金初为兴华县之白檀镇,泰和三年置宜兴县,属兴州。元初因之。致和元年升为宜兴州,以旧有兴州,故俗称小兴州。……盖宜兴故城址也。”康熙朝《畿辅通志》卷21载:“滦河……东南流古北口边外小兴州。”《方舆纪要》载:“城西为新营,口外三十五里为青沙岭,又五十四里即小兴州,其东即古北口。”清代阎若璩撰《潜邱札记》卷三载:“古北口外旧有小兴州、大兴州、宜兴、凤州等处。宋苏辙有《古北道中》诗:‘乱山环合疑无路,小径萦回常傍溪。仿佛梦中寻蜀道,兴州古谷凤州西。’明初隶版图,永乐中弃大宁,沦为沙漠矣。”

十分巧合的是,这里不仅有名副其实的“小兴州”,而且明初小兴州军民还“倾巢而出”地迁徙到了保定一带。与山西移民不同的是,小兴州移民属于“卫所”移民的范畴。据《明史兵志》记载:在古北口外设大宁都司,辖大宁前、后、左、右、中五卫及会州卫、营州中护卫、兴州中护卫。当时的小兴州在大宁都司的管辖范围。《明史》卷6载:(永乐元年一月)“壬午,改北平行都司为大宁都司,徙保定,始以大宁地畀乌梁海。”《明史》卷90载:“永乐元年,罢北平都司,设留守行后军都督府,迁大宁都司于保定。”《明史》卷40载:“北平行都指挥使司本大宁都指挥使司,洪武二十年九月置。治大宁卫。二十一年七月更名。领卫十。永乐元年三月复故名,侨治保定府,而其地遂虚。”当时的卫所迁移是军民一起悉数迁移的,以至“其地遂虚”。大宁都司内迁之后约五十年,这里仍是一片荒原,无人居住。景泰四年(1453)“三卫乞居大废城,不许。令去塞二百里外居住”(《明史》卷40),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明成祖朱棣要放弃大宁卫所,将口外广袤的土地留给乌梁海呢?对此,史学界一直有不同的看法。传统的说法是由于外围据点远离内地,无民人居住,一旦蒙古入侵,难以固守,故而退据长城为守。还有史家认为,朱棣为报答争夺皇位有功而将大宁都司的土地给兀良哈三卫。复旦大学史地所邹逸麟教授则认为:“十五世纪初诸卫内迁的根本原因是北边地区气候转寒、环境恶化造成的”(邹逸麟《明清时期北部农牧过渡带的推移和气候寒暖变化》)。但无论是什么原因使大宁都司内迁,其迁移保定却是不争的事实。而小兴州的军属也随同卫所的迁移而移徙到保定附近的各个县乡。清同治十二年《清苑县志》明确地记载了这一事件:“明永乐初,迁大宁等卫军实内地,故旧家多自北口外小兴州而来我。”

考察高阳县尚存的家谱、碑刻,亦能发现一些与此相同的蛛丝马迹。康熙元年(1662)李霨为其叔父李国棠撰写的墓志铭中记载:“盖我上世自小兴州徙而高阳,尚已占籍邑之庞口里者,曰平福公,是为始祖。”庞口村李氏家族乾隆年间的《李氏族谱》云:“予家原口外小兴州人,洪武中,以州常被○(疑为寇字)患,有诏尽徙民入内地,远祖之在小兴州者已不可考,先祖平福公占籍高阳庞口里,是为庞口李氏之始祖。”(族谱中的“洪武中”或许有误,参见明史移民记载,当为“永乐中”)。这几乎与明杨继盛《杨忠愍集》卷三《自著年谱》称:“予家原口外小兴州人,国初被寇患,徙入内地,远祖之在小兴州者不可考。祖杨百源徙保定府容城县”如出一辙。庞家佐齐氏家谱载:“齐氏始祖名德,本小兴州人,明永乐二年(1404年)徙居高阳县庞家佐村。”

在高阳县,关于小兴州的文字记载,有多种称谓,包括小兴州、小行州、小行舟等,这是由谐音造成的。

关于大宁都司迁移到保定的史实,明天启四年《高阳县志》有如下记述:“永乐元年(1403年)三月,迁大宁都司于保定,置六卫屯营,其前卫屯置于高阳者三处:利家口屯、归还屯、于留佐屯,岁入粮豆千石。”大宁都司原在口外小兴州,今属承德滦平县。根据资料调查,高阳境内明代移民多来自此处。此次移民,属军地同迁,普通移民百姓于永乐二年陆续到达境内落户。

从现存的少量家谱及其他历史资料可见,早期的史料对某一姓氏的祖源记载,还是比较清晰的,对山西洪洞和小兴州除个别情况外基本没有混淆。从美国回流的一部《科举齿录》档案中,收录了高阳县参加科考的人物17名,其中涉及明代移民后裔者6名。包括成其相、王敏卿、闫凤阁、李兆兰、张杰和李培元。史料对庞口村人成其相有如下记载:其祖上自“前明永乐间由山右迁高阳县建家庞口里。旧有家谱,自九世失落,前无所考”;对王敏卿的记载为“始祖瓒,自小兴州迁居高阳县之出岸村”(出岸今属任丘);对闫凤阁的记载为“始祖讳贵,前明庠生,永乐二年由小兴州迁居高阳县坎苇村”;对李兆兰的记载为“迁高阳一世祖杰,原籍山西小兴州,前明永乐间迁高阳邑”;对张杰的记载为“始祖讳福禄,明洪武元年(此处的洪武,恐有误)由小兴州迁入高阳县南连城,嗣后又建家西边渡口村”;对李培元的记载为“始祖李仪,明洪武年由山右洪洞县始迁高阳县,居长果庄村”。上述史料中,除李兆兰一条将山西和小兴州混迹外,其余记载其祖源地都是非常明确的。关于李兆兰的祖源,修成于清康熙五十二年(1713年)的高阳北关《李氏家谱》序言中,开头第一句就是“余族本自小兴州”,并无山西洪洞字样。成其相一条,仅写“山右”而无其他。李培元一条则载明“山右洪洞县”。由此可以窥见,越是早期的家谱、碑铭、史料,对祖源地的记载越是清晰,并不存在地名混淆的情况。历史的本来面目应该是:本县可能既有山西洪洞移民,又有小兴州移民,而山西移民的影响巨大,在平民百姓中早已形成集体记忆,在这种强大的集体记忆影响下,随着时间的推移,有关祖源地的传说,在山西洪洞和小兴州之间开始变得模糊起来,随之将其混为一谈了。尤其在清末及民国时期修成的家谱中,其祖源为“山西洪洞小兴州”的记载显得非常普遍。在研究祖源时,这是一个值得非常关注的情况。

正是针对这种值得关注的情况,清代史学家钱大昕说:“宋元之后,私家之谱大登于朝,于是支离附会,纷纭踳跤,私造官阶,倒置年代,遥远华胄,徒为有识者喷饭之助矣。”历史学家、历史地理学家谭其骧教授也说,家谱是“天下最不可信之文籍”,他在《湖南人由来考》一文中还说:“谱牒之不可靠者,官阶也、爵秩也,帝皇作之祖,名人作之宗也。”我们无意否认谱牒的历史研究价值,而是强调对待谱牒的客观态度。对于具体的姓氏、家族,厘清其“祖源地”是一件非常重要而严肃的事情。但由于年代久远,资料匮乏,要说清楚祖先究竟来自山西洪洞还是小兴州,是一项非常复杂的文化历史考证工程,需要做大量的考籍工作,不能仅凭口头传说,也不能主观臆断,更不能掺杂个体情绪。即使族谱、碑铭有文字记载,也不能望文生义,而是要经过考证历史,进行具体分析。

结论:关于高阳县明代移民“山西洪洞小兴州”一说,大致有以下几种情况:⑴原籍山西,而小兴州的说法有误;⑵原籍小兴州,而山西洪洞的说法有误;⑶受山西洪洞移民的集体记忆影响,攀附其说;⑷原籍山西,充军后驻防小兴州,因而将原籍+军籍形成祖源地,但这种情况极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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